因為魏勇仗義出手攔住了馬，周圍的百姓紛紛上前圍住感謝。

一時間眾人被圍的水洩不通，就連蘇璟都被人抓著手說了幾聲感謝。

被青青搭救的男童的父母直接“撲通”一聲給顧長卿跪下了，死活要讓男童跟著一起磕頭，說是剛才的女菩薩跑太快沒跪著，那就跪跪這個沒跑掉的男菩薩。

這樣的場面顧長卿應付不來。

他最喜歡的是鬥雞踹狗劫富濟貧，就算偶爾做做好事，散財的工作也都是範玉堂和魏勇做。

範玉堂剛才沒出到力，這個時候終於派上用場。

他幾句話就將百姓們哄的高高興興，幾句話又將人勸的痛哭流涕。

顧長卿不耐煩的看他的表演，走到馬車邊。

“下來吧，還在車上呆著幹嘛？好歹下來道個歉啊。”

剛才架著馬車橫沖直撞的是高家唯一的公子高祥羽，在馬被放倒車停穩的第一時間就鉆回馬車裏，縮到現在也就大喊一聲多謝。其他半句多餘的話半個多餘的動作都沒有。

“怕什麽，我又不是不知道你是誰。我顧長卿如此聲名狼藉都敢見人，你不過一匹馬跑瘋了而已，算不上什麽大事。”

馬車裏面又傳來一句話。

“不見。”

顧長卿等的就是這句話。

他直接踏上馬車撩簾而進，嘴巴裏還念叨個不停。

“你不出來那就我進去，反正我又不介意。”

活脫脫一副登徒子的模樣。

馬車裏傳來女聲的尖叫聲，嚇的他連忙閉上眼睛轉身退出。

“我靠，你家姐妹那麽多，你帶她出來幹嘛？想嚇死人啊。”

這個女人不是別人，正是高家三小姐高祥淑。

高家姐妹眾多個個美若天仙，最美的就是這個三小姐高祥淑。

據說因為容貌太過美麗所以從小不見外人。更在八歲的時候許下願望：誰是第一個見到他真容的男人，誰就會成為她的夫君。

“我沒看到啊，我什麽都沒看到啊！”

顧長卿站在馬車下面大聲嚷嚷。

“要不然就當我瞎了好了，反正你可別想賴上我！”

車裏面的高祥淑和高祥羽面面相覷。

兩個人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妹，平日裏關系就格外親近。

高祥羽看見今日天氣放晴，想帶著幾乎不出門的妹妹出城走走，結果剛出城門沒多久馬就突然調轉車頭往回跑，直接把駕車的馬夫都甩了出去。

“哥哥，要不你出去會會他們吧。”

高祥淑臉上帶著面紗，水汪汪的眼睛裏都是歉意。

“總歸是我們不好差點害了人家。”

高祥羽看著一身狼狽的自己，再看看外面聚集的越來越多的百姓，知道躲估計是是躲不過去了。

大戶人家的馬車上都有自己的徽記。

這會兒肯定已經有人幫忙通知家裏，到時候家裏的人一到，自己一樣還是得出門道歉。

都是要道歉，還不如早道歉，至少還顯得更有誠意一些。

他囑咐高祥淑在車上坐好，慢慢騰騰不情不願的挪下車，才一下車就跟蘇璟打了個照面。

就像蕭雲卓會去京城活動交友一樣，高祥羽作為高家的唯一男丁，如常的活動範圍也包括京城。對於面前這幾個救了命的人，雖然說不上很熟，好歹也是點頭之交。

他朝著蘇璟拱了拱手，換回蘇璟輕輕點了點頭，心情沈重的站到顧長卿身邊。

顧長卿和高祥羽倒是老相識，兩個人一個是京城一霸，一個是豐城一霸，名聲都不太好。

只不過強龍不壓地頭蛇，在京城的時候高祥羽總是低顧長卿一頭，沒想到這回到豐城不過才幾天，又被顧長卿壓了一頭。

“這種東西啊，是天註定的，註定你要被我壓這一頭。”

顧長卿說的陰陽怪氣，看著高祥羽硬著頭皮和百姓們道歉，挪到蘇璟身邊拿手肘撞他。

“想什麽呢？我倒是沒想到你會提著劍沖出來。”

蘇璟一向對別人的事表現冷清，雖然隨身帶劍卻幾乎從來沒用過，沒想到今天卻會提著劍往外沖。

“我一直以為你這把劍是做做樣子的，要不然就是為了給我準備的。”

顧長卿不知死活惹著蘇璟，似乎不被毒舌兩句不甘心。

果然蘇璟一句話就讓他失笑出聲。

“我那時候是提著劍準備去宰了它再殺了你，省的你被它糟蹋了，也算我答應過你決不讓你死在別人手上。”

他想起以前和蘇璟開玩笑，說是若到萬不得已的時候，他寧可選擇死在蘇璟的手上，也不願意死在別人的手上。

這種不吉利的玩笑誰都沒當真，就算今天提起來，顧長卿聽完也是一笑了之，難得摟著蘇璟不撒手。

蘇璟掙脫了半天沒掙脫開，也不是第一次見識顧長卿跟熊一樣的抱人技能，便只是直著身子不掙紮，果然不一會顧長卿自己松開手。

“抱你比抱個樹還難！”

蘇璟暗暗發笑，看著顧長卿走到一旁和賀修湊趣，回憶起前面的那一幕。

那一幕發生的太快，他雖然弄不清怎麽發生的，卻確實看到秦小姐的手指縫隙中間一個亮點閃過，看著形狀應該是一枚針。

要是沒有猜錯，最後讓逐月倒下的不是魏勇的把控不是秦小姐的一掌，而是那一枚針。

“這也正常，人家一個瘦胳膊瘦腿的姑娘家，你指望人家能一掌把馬劈暈？就算是個大男人都不一定做的到。”

顧長卿打算他的沈思。

蘇璟難得讚同，但這解釋不了他心中的疑問。

他自認拿著劍上去都不能保證一劍刺去馬不反抗，人家拿著繡花針上去怎麽就一針插進去馬撲通就翻了？

“人家運氣好有訣竅，你管那麽多幹什麽？要是實在想知道就自己去問，你跟這瞎猜能猜到麽？”

這樣的說法能糊弄的過去但是交代不了，也就顧長卿這種全心全意相信秦小姐的人才會接受。

“走了。”

他上前一步。

“再不出發今晚就得睡野外了。”

————

當寧長悠帶著換好衣服的秦小姐和青青來到行腳店的時候，迎接他們的沒有顧長卿大大的燦爛笑容，只有阿杜的一臉為難和低落。

“公子讓我轉達一聲，說是怕錯過今晚投宿的驛站，所以等不及你們先走了。”

這都是托詞，說的好像他們今晚真的會投宿似得。明明會日夜兼程往京城走，要不然根本沒辦法在年前回到京城。

寧長悠心裏嘀咕，嘴上卻是沒說什麽。

一旁的青青這個時候已經緩過神，臉色依然不是很好看。

她記得那個時候沖出來的那個男人，不顧自己生死安危把她抱在懷裏，這樣的情景是她做夢都沒有想到的。

“小姐，”

她忐忑的站在原地。

“我還沒跟他道謝呢。”

秦小姐含笑摸了摸她的腦袋。

離別苦，離別思緒重，不管提前離開是不是唯一的選擇，但是這樣匆匆而去卻不失為一種告別方法，至少不用看見自己這個婢女淚灑城門前。

青青果然已經眼淚汪汪，瞪大著眼睛看著阿杜，盯的阿杜心裏發毛心虛。

“阿杜，過來讓我踹一腳！”

這句話倒是把離別的愁緒沖淡不少，阿杜極不情願的挪過來，低著頭深吸一口氣做好準備。

“踹吧！”

他說道。

青青擡起腳半天卻踹不下去。

“踹了你你家主子又不會沖出來，就算這個時候被人踹的是我，也沒人出來保護我。”

寧長悠詫異，原本他對於顧長卿等人的離開並沒有多大的感觸，多年的東奔西走已經讓他習慣分離，沒想到現在青青的寥寥數語卻讓他翻起一陣難過。

“我感覺我被拋棄了。”

青青說著話，撲回到秦小姐懷裏。

秦小姐摟著懷裏比自己矮一個頭的青青，心中似乎也有些悸動。

她也曾經有過這種被人拋棄的感覺，事實上上輩子的她從十五歲之後一直處於被拋棄的狀態。

十五歲哥哥自殺，十六歲國滅，十八歲被身敗名裂，十九歲嫁人自殺，這就是她上輩子的完整歷史。

也就是四年，她在被哥哥拋棄以後只堅持了四年，就因為無法接受身敗名裂，以死證明自己。

阿杜臉色也不好看，按說四個人裏面，說到底真正被拋棄的是他，畢竟他被主子留在豐城。

他是個孤兒，從跟著顧長卿以後一天也沒有離開過，雖然天天個顧長卿鬥嘴，時不時還鬧個笑話，但是心中的依賴不比別人少。

他擦了擦眼睛吸了吸鼻子，他也不過是半大的孩子，顧長卿卻把那麽重的擔子交給他，他感覺自己像顧長卿養在京城的那只貓，只不過貓雖然失寵了還能看見主子，他倒是和主子指不定要幾個月見不著。

寧長悠看著一個個的臉色都不好看，青青還出聲嗚咽的像個孩子。

再在這站下去估計能把周圍的人都引過來。

這種時候他不得不開口打破氣氛。

身份最高，又是個男人，年紀還最大，他感覺自己是領著幾個孩子。

“好了，先進去吧。”

他故作輕松的說道。

“先進去坐下吃點東西，肚子餓了。”

秦小姐的臉籠罩在兜帽下看的不是很真切，撲在她懷裏的青青原來想說顧長卿他們還沒吃飯呢，看見秦小姐搖了搖頭，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。

眾人走進店門，誰都沒有看見二樓的一個包廂窗口，蕭雲卓將這一切看在眼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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